这部戏几乎没有回溯瞿秋白烈士之前如何领导运动和斗争的,几乎大部分场景都在监狱中,只是在三次梦中打破了戏剧空间。整部戏除了一些移动的景片和灯光的变化,几乎是一景到底,是那种没有中场休息的一气呵成。因为故事发生在监狱中的日日夜夜,于是幕与幕之间的转换没有常规的地点和环境,编剧别出心裁的采用了“昼”与“夜”的更替。舞台极简,道具少得两只手可以数得出来,三张桌子,几把椅子,一张床,被灯光切自然地换成宋希濂办公室、瞿秋白的牢房、鲁迅家中等不同的场景。几片可以移动的黑白景片更是神来之笔,打在上面的不同色彩各有寓意,比如蓝色的爱,红色的炽烈与刚强。此外,它又是一个放大镜,通过灯光打在白色景片上的人影,无疑是内心世界的放大与加强,有时是宋希濂内心的纠结与挣扎,有时是瞿秋白母亲的心里苦痛,有时又是革命者内心的坦荡天地。在音乐的设计上,该剧也是出了新意,数度出现的大提琴和大提琴声,为戏曲音乐增强了抒情性。而在母亲饮酒将死之时以及与爱人分别之时,两度空灵飘渺的无词女声的吟唱,大大加强了悲剧色彩。
看一部戏相当于读一本书,相信编剧罗周在写这部戏之前一定遍览丛书,找到了很多有关瞿秋白烈士的人生故事,考证了很多他在对敌斗争中的诸多细节。编剧罗周说:“没有一个作家能够凭空编出这样的人物。支撑并完成这部作品的,是革命志士们磅礴、饱满、坚韧的一生,他们的信仰是从生命中绽放的光,引导着我们一路前行。”被瞿秋白感动和震撼的是他骨子里的极致浪漫与潇洒,这不仅仅在他与爱人杨之华感天动地的爱情,还有性格中知识分子的狂傲不羁。比如说,他在临终前的淡定,“一夜好觉,早起,泡了杯浓茶,读了些唐诗。”这是英雄告别人世的方式;比如说,在刑场路上去而复返,不是敌人想象中的反悔以及写自白书,而是诗兴大发洋洋洒洒写下四句唐诗,“夕阳明灭乱山中,落叶寒泉听不穷。已忍伶俜十年事,心持半偈万缘空。”四句诗分别出自韦应物、杜甫和郎士元三位大唐诗人的笔下,他只是想抒发一下此时此刻的心境与感慨,仅此而已,这是何等的快意人生、诗意人生与潇洒人生;一介文弱书生,一副铜心铁胆,面临敌人的枪口毫无惧色,令刽子手们对他不禁心生敬畏。喝着学生宋希濂备下的家乡的甜白酒,就着爱吃的煎豆腐和萝卜干,面对着就义时的青山绿水,一句“此地甚好,就在这里吧”,云淡风轻看透生死,一个俯仰天地的坦荡大英雄,就这样的豪放洒脱与飘逸。
“没有一个作家能够凭空编出这样的人物”,这是编剧罗周写这部戏的真切感受。没错,《瞿秋白》触及心灵的不仅仅是高大的英雄形象,更是那个真实的瞿秋白以及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人性的光芒。
作者中华网加拿大频道特约记者:张学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