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4日，北京音乐厅上演了一场爵士音乐会，舞台上是指挥家、爵士钢琴演奏家金野和他的几位20多年的兄弟——低音提琴演奏家胡浩、打击乐演奏家邵哈哈、爵士长号演奏家杨明和爵士萨克斯演奏家王宗兴，五位爵士音乐家用整晚自由洒脱的爵士乐带给人们一份难得的快乐、激情与轻松。相信很多观众和我一样，都是这段时间以来欣赏的第一场音乐会。因为刚刚“放开”，到场的人数不是很多，但现场还挺热烈，精彩处人们用毫不吝啬的掌声和喝彩声与台上的音乐家尽情应和。这是观众和艺术家都需要的一种呼应，因为大家已经憋的太久了，需要放松需要消除恐惧需要彼此安慰。

半场致敬，半场骚情

当晚，大概数百观众相聚到北京音乐厅，稀稀拉拉的观众席还是能感到那一张张口罩后面的期待。在某一些特殊的环境和心境下，音乐恐怕是最好的安慰剂。同时，这又是大家祈求一切顺遂的平安夜，音乐又是最好的表达。音乐会分为上下半场，分别安排了四首，曲目分布非常平均。上半场是向Bud Powell、Chick Corea等音乐史上四位伟大的爵士音乐家以及他们的代表作致敬环节，每一首曲目演奏之前，钢琴家金野都要站在话筒前将每一首曲目的作曲家以及创作背景进行深入浅出的导赏。钢琴、萨克斯、长号、低音提琴还有架子鼓，这是舞台上音乐家们手中的所有乐器，也是大多数爵士音乐会的基本标配。既然是致敬前辈，五位音乐家尽情沉浸在那些经典的旋律和节奏中，他们拿出了百分之百的热情将这些经典之作原汁原味的传递给现场的每一位听众。相对古典音乐，爵士乐无论对于音乐家还有观众而言，都有着特殊的意义，那就是自由。五位爵士音乐家在共同的主题下轮番即兴炫技，利用各自不同的乐器将音乐的情绪发挥到极致，直至最后的华彩环节，赢得观众发自内心的掌声与喝彩。而观众则完全没必要欣赏古典音乐那样正襟危坐，有时候还会跟着律动在座位上摆动着身子，偶尔还会跟着节奏一起用掌声与音乐家开心的应和，这种音乐家和观众的互动和观演配合是爵士乐的灵魂。如果没有了观众的反应，音乐家在台上的演出就如同没有生命的提线木偶，虽然在表演但毫无生气。

如果说上半场的致敬经典更像是古典音乐，而下半场的四首Smooth Jazz风格的作品听起来就像流行音乐。Smooth Jazz有人把它译作“柔和爵士”或者“柔顺爵士”，但我更喜欢另一个翻译——“骚情爵士”，比早期的经典爵士更显得柔和、优雅，显然它更适合当代观众轻松地欣赏。虽然听上去品起来甜甜的丝滑感，但是爵士的精神内核依旧鼓噪其中，只是音乐家们换了一种不一样的表达方式而已。《Angela》、《Mind Games》、《Feel Like Making Love》、《Westchester Lady》，下半场这四首音乐其实也是大家听上去耳熟的作品，每一首作品听起来都好像在哪里听过的样子。上半场的致敬经典，音乐家们在表现力和演奏技巧有些凝重和用力，紧接着的四首Smooth Jazz作品就显得轻松自如。在钢琴家金野的带领和示意下，观众的互动也较上半场多起来。因为当天是平安夜，五位艺术家们特意带来一首大家都很熟悉的《圣诞老人来到小镇》，渲染一下节日气氛。平安夜需要欢乐，因为放开后的人们需要欢乐，大家用掌声和喝彩声表达着对爵士乐的喜爱，表达着一种因疫情憋闷了很久之后的情绪释放和宣泄。

爵士乐，人前光彩背后下苦功
整晚，音乐家在台上好像玩儿似的晃晃悠悠演奏了十几首曲目，但跟所有的音乐家一样所付出的都是那句老话“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爵士乐是人前光彩，背后却不知道下多少苦功，他下功夫的程度绝不亚于古典音乐家所付出的努力。”钢琴家金野强调，爵士音乐家不仅要有古典音乐家的技巧，还要有强大的内心，“一个古典钢琴家，他只要在琴房里把所要演奏的曲目练好了，就成功了百分之九十九，剩下的百分之一就是临场发挥。而爵士音乐家在台下练得多完美，在台上也不一定会完美呈现。因为他需要上台之后与其他的演奏家的合作，他需要与每一位音乐家相互给予想法。所以，在家里练多好也没用，或者根本也练不好，因为你需要跟别人在一起才能演奏出来。爵士音乐家在舞台上最困难的部分就是控制力，谁的控制力好，就是他了。”有趣的是，音乐家之间的即兴配合使得每一场音乐会都是不一样，金野说：“刚才你演奏的是什么，音乐家除了当时的感觉，那些个音符完全记不住。”这，就是即兴的妙处。

很多人对爵士音乐家之间的即兴表演很感兴趣，他们是如何做到彼此的绝妙的配合？“我们有一个共同遵守的规则，这个规则就是我们的音乐的结构，我们在音乐结构里面去演奏。就如同一个交响乐团，演奏家坐在乐队里边，按照他的分谱和音乐结构去进行演奏，每位音乐家休息多少小节或者演奏多少小节。”金野透露，爵士音乐家也是一样，在每个人的脑子里有一个结构的形态，彼此按照这个结构去循环。

与古典音乐相比，爵士乐更在乎台下观众的反馈。金野说，他曾经尝试过台下没有观众的音乐演奏，“我很想表达一种情绪或者思想，但却发现特别虚假，因为没有反馈。”在国粹京剧的演出现场，到裉节儿上要叫好的，当然也不是随便叫好，只有那些资深票友和准专业观众才能在适当的档口上来那么一嗓子。金野表示，爵士音乐也需要档口，每一位音乐家演完之后，观众必须要鼓掌，这是对音乐家的鼓励，同时也对下个演奏者的启发。这些掌声和叫好声很重要。试想，上一位演奏者情绪很兴奋，但结束的时候台下一声没有，下一位演奏者都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不过，金野希望，在欣赏爵士乐的时候，如果听得过瘾，观众可以尽情的鼓掌，以表达自己的热情以及对音乐家的鼓励。

音乐创作出来就是要给人听的，好的音乐就会让听众鸡皮疙瘩都起来。其实，这时候跟音乐形态已经没关系了。金野说：“你会发现，无论是古典音乐还是爵士音乐甚至其他的音乐形态，他往你心里走的感觉和效果都是一样的。”

作者中华网加拿大特邀记者:张学军